頤宮試菜年燒千萬 主廚:人生最痛苦在吃雞
身為台灣唯一拿下《米其林指南》最高榮耀的3星餐廳,「頤宮」背負著米其林定義「值得專程造訪」的使命,令人驚豔的料理是必須,但從食材採購、料理呈現、服務態度、整潔度到環境氛圍等每個環節也得講究,隨著2年多來不斷精進,頤宮要讓外界知道,接連摘下這3顆星星絕非偶然。
「米其林3星是團隊的產物。第1年摘星後,頤宮受很多人攻擊憑什麼拿3星,我對同事們很不捨,因為看到他們的努力,所以第2年我渴望再拿星,讓他們被證明摘3星不是碰巧而是實力。去年宣布的當下我搥了牆壁3次、大叫3次,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雲品國際總經理丁原偉回想摘星後的心境,坐在一旁的頤宮主廚陳泰榮語重心長地補了句:「每年拿星的開心只有5分鐘。」說得盡是最高榮耀背後,外界難以體會的甘苦滋味。
良心事業重食安
在頤宮扛著這份最亮麗、卻也最沉重的3星光環之際,雲朗觀光執行長張安平及董事長辜懷如扮演著讓餐廳「回歸本質」的重要角色,丁原偉說:「老闆常常提醒我們,不管有沒有摘星,這是一個良心的事業,不是賺了錢就走了,那良心事業最重要的就是食安。」
「師傅廚藝再厲害,買到不好的食材也沒辦法做出好料理。」不走許多5星飯店的採購模式,頤宮不跟大盤拿貨,而是每天都分別和最原始的農家、廠商直接採購,力求新鮮與品質,丁原偉打趣說:「我們的採買方式跟婆婆媽媽很像。」連在料理中看來不起眼的食材都可能花下最高成本,如人氣料理「鮑魚雞肉燒賣」中最貴的竟是香菇,1公斤要價2000多元,他說,因為香菇帶來的整個層次跟香氣才是味道的重點,鮑魚相較下反倒是點綴。
除非是乾貨,頤宮全面禁止使用冷凍的生鮮食材,不過這與米其林沒有關係,多年前頤宮邀請香港添好運創辦人麥桂培師傅來台客座時,丁原偉發現其成功祕笈便是師傅每天凌晨3、4點起床採買食材,以及現點現做,所有東西幾乎不隔夜。頤宮拿到3星後,點心部的冰箱常常是空的,當天若有做多的、或有瑕疵的港點,就送到員工餐廳去,「所以這兩年我們員工餐廳的伙食非常好」。
天天消化NG炸雞
頤宮1年光是花在試菜、淘汰的食材成本就要1000多萬元,如招牌菜「頤宮叉燒皇」,3公斤的肉、只用800克最好的部位做叉燒,且切肉時的厚度若稍有不均就不能用,丁原偉說:「所以我們叉燒成本非常高,其他的還不能拿去做叉燒包,因為口感不是我們要的,剩下的只能每天做成員工餐的三寶飯。」
說到試菜的用心良苦,就像打開了傾訴的開關,丁原偉大喊:「還有那個炸雞!」一聽到炸雞兩字,陳泰榮馬上笑出聲附和,原來著名經典菜「君品吊燒炸子雞」被公認是頤宮最難做的料理,且光是這菜就試了4、50種雞,丁原偉幽默地說:「全台灣的雞都來頤宮報到過了!」
「炸雞要粉紅肉又不出血,真的很難!」即使炸的時間和作法一樣,但每隻雞肉質狀況都不同,丁原偉說:「不炸過、切開看,根本不會知道有沒有瘀血,骨頭有沒有斷等,出血也不能回炸,因為肉會乾,總之一有問題就得整個從頭過,所以炸完那一刀剁下去真的是...」陳泰榮忍不住接著說:「定生死啊!」即使炸後雞肉沒問題,若一個不小心切得厚度不對,一樣得捨棄重做,餐廳至今仍每天都在這個「不是活著就是永別了」的炸雞試煉裡不斷挑戰。
為了不浪費食物,頤宮內外場人員都得天天消化這些「NG炸雞」,陳泰榮苦笑說:「人一輩子吃雞的量我在頤宮3年全吃完了,我現在人生最痛苦就是吃雞!」當做好滿桌的炸雞要試菜,外場人員也逃不了吃雞的命運,除了每人都得吃到每道炸雞,還要分享感想或建議,丁原偉說:「所以他們還願意留在這裡工作不簡單啊,陪我們試菜真的都是一個痛苦。」
老闆10億救公司
面對這次疫情,丁原偉言談之中滿是對老闆的感激:「我們老闆在疫情第2天就召集高階主管,說要自掏腰包10億來救公司。老闆把軍心都穩定下來,至少今年大家都不用擔心會放無薪假,甚至還保有全薪,這給我很大啟發,員工也會開始想著自己要如何回報公司。」所感恩的更是讓他學習到待人處事的道理,也印證了執行長平時所說的:「人類的文明,從互相照顧開始。」
至於未來第3屆台北米其林指南的星星榜單,丁原偉說,第1年拿星是緊張,第2年是渴望,第3年反而比較沒有感覺,不是不重視或不想拿,而是覺得大家團結一致、盡力打了場仗就夠了;但對主廚來說,可沒法這樣淡定,陳泰榮半開玩笑地說道:「他沒感覺、我有感覺...」壓力大到吃安眠藥仍難以入睡,陳泰榮用騎重機來紓壓,更用令人會心一笑的比喻來形容:「公布摘星對我而言就像做那個炸雞,不是活著就是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