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點菜餚,吃些零嘴
寫信ing
大光光:你現在在做什麼?剛才電話中你說在電鍋裡鋪廚房紙巾,浸了水的紙巾上放「一群」洗過的生雞蛋,電鍋跳了雞蛋就成了白煮蛋。不,不,不是我發明的,左耳聽了某誰說,聽後沒有由右耳出去便再轉告你,我每次也是四、五個蛋,和你一樣「一群」(雞蛋並不懂不可群聚。)
我現在在吃零嘴。
我可沒有天天吃零嘴,不是很愛零嘴的人。先說以前。以前,在我家的資源回收袋裡很少發現街頭販售的飲料塑膠杯或滾了一層塑膠膜的紙杯、紙碗,像珍珠奶茶那種東西,我到現在也不過啜飲過二、三次,偶食泡麵、小包裝蘇打餅乾、雪糕、霜淇淋,還有什麼呢?有時帶一個好食袋去買韭菜盒、蘿蔔絲餅,是飽和饞兼顧的。
要說現在了。疫情之後大餐廳、小麵館一律不准內用,只可外帶,而外帶還不能自備便當盒、食盒、好食袋之類盛裝物,一定要用店中的紙杯、紙盒或塑膠碗,否則,吃了食物而感染了新冠病毒,責任誰負?自購就在店外擠一堆人,講手機的,玩線上遊戲的,拍照的,都戴著口罩,都懂得保持安全距離,也盡量不多言語,是,我們是規矩比較好的天龍國人。我一向不在意有人客氣或不客氣地喚或罵台北市是天龍國,那又怎樣?台北市人口那樣多,怎樣也都是你、我各過各的日子,多嫌厭多看不順眼,台北人一直這樣各具特色,這樣就是天龍人?他自己也有他自己居住地的特質,他自己的氣質也結合著他居住地的特質呀。沒定名字而已。
而另一些人打電話叫外送,「吳博益」、「傅潘達」你點了餐或任何吃食,外送員用摩托車去店裡取,再用個保溫大箱子藏裝,給你送到府,還不用等太久,只收30元的運送費。(或還有其他價?)你要?是不要?但不論自取或外送,紙杯紙碗紙飯盒塑膠匙子掰分的竹筷塑膠袋子......一律多得嚇人。怎麼辦?連嬰兒、胎兒身體裡都有雖微小卻真實存在的塑膠顆粒。而,那些利用疫情讓你不得不或其實快樂得很地接受的各家各路各種滋味的食物、點心,固體、液態、半乾不稀......十分吸引人哪!在所有人期待疫情好轉或人人有好疫苗可打之前,外賣、外送的吃食是台灣人的另一個希望呀,而且這小希望是有大滿足的,才不肯推拒。反正顧客不能入內坐下食用,外送之外只能自取,都在走萬步搏健康,於是走萬步自取餐食又蔚為風氣。我也因此吃了不少好東西。大光你呢?(想念你耶)
每次孩子來家,我們也有共識,天天累著在各自家裡燒飯的人休假,於是我們也一家一鋪地叫外送,也算吃個稀奇嘗個鮮,但我家是少數不管疫情如何常時都要開伙的人家吧。朋友黃景香教我「飯水分離」的健康飲食法,但我也喜歡「一鍋湯」的感覺。土鍋,燉一大鍋這個那個,球白菜燉紅糟海鰻、半隻雞清燒藕塊、白+紫山藥滾排骨,至不濟,胡蘿蔔白蘿蔔混搭清冰箱後的各種綠色、黃色、紅色蔬菜,加一坨絞肉,名字也叫一鍋好湯。(好的好的,下次一定依序燉給你吃。)
疫情至此,台灣已進步到可以連續天天死亡人數是「+0」年輕人另給個說法叫「嘉玲」嗚哇,嘉玲多可愛。斟酌又斟酌,現在終於准許進入餐廳內用了,並且取去隔板,我們全家也去了一家店聚餐,參與店裡人客像一鍋沸油炸一堆天婦羅,菜氣、人氣、聲氣。是因應疫情,因此趣味性大過食性。全餐廳的人都hi得很,大家都覺好玩。
(寫著寫著又,想念大光)
我們的小時候零嘴少,有時有點錢也不大買得到什麼,叫金柑糖的西瓜紋路的糖球之外,黑黑的李鹹、甘草黃橄欖普遍些,有時可以得到一角錢的硬幣去村子橋邊叫鍾香景的同學家買。還有一種我到老了才知道名字叫「翻糖」的五彩豔麗的糖,粘附在動物形的小厚餅乾上,可是還不賣一個,一次要買三個,三個五角,誰買得起呀。對啦,上次路過仁愛路福利麵包時你給我買過,就是那個。我也是那次才弄明白「福利」的英文店名竟是「Florida」當然是有典的,真有趣。大光小時候吃什麼零嘴?
小時候父親常會想念故鄉,就會油炸「果子」給我們吃,那是他年少時的零嘴,果子得先發麵,然後再把白糖揉進麵裡,用「桿麵杖」把麵壓桿成一大厚片,再用刀切成一小方塊一小方塊,或在麵中間剌一小刀口 ,兩片麵套疊,一端的兩片麵由刀口穿過,變成一個套疊形麵立體,放油中一炸,便漂漂亮亮的成了金黃色的甜果子。(日本叫甜點心為「和果子」是由中文這樣子經唐朝進入日本的嗎?)我不乖,我在大姊二姊都躲遠遠怕油不肯去做炸工時,我團些糰子、小貓、小長棍滑入油鍋,那是我的獨門作品,不准別人吃。炸果子常藏在金雞餅乾筒中,正方形的金雞餅乾筒,每人家中都有一個吧?筒蓋是個大圓形,要用螺絲起子才撬得開蓋,怪奇的,撬時不論你多小心,一定一定會發出很大的金屬聲,藏不住的,於是姊姊告狀,媽媽斥喝,哎喲。
輪轉到我做母親,我不大用油炸東西給孩子吃,明白火氣大,吃多不好,而且油貴。比較用少少油潤過炒菜鍋,把摻糖的麵粉漿由鍋沿淋入鍋,看粉漿形成的圖像也曾是我家孩子的美術課,有人愛雲朵,有人愛小鳥,粉漿滴滴答答常在鍋中結成圓形小豆豆,一片長形不規則麵餅下連接幾個小豆豆,就變身成可愛的小腳丫,漸漸,煎甜淋餅的名字定了,「媽:好久沒有吃腳丫了。」
有時廚中油不夠炒菜,哪還能煎炸什麼點心,我用糖麵漿放金屬便當中入電鍋蒸,熟後以刀切成長條狀,孩子只勉強吃上一吃,沒大興趣,哎,如是米漿應會美滋味,不過我至今都沒用米漿蒸過。(咦,那不就是客家水粄嗎?)啊,好想做,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