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倫斯基的戲裡戲外

　俄烏開戰之後，2015年推出的烏克蘭影集《人民公僕》成為熱門影片，在播出7年之後登上全球影音平台，本劇之所以重要，因為男主角就是前兩天在坎城影展上演講的澤倫斯基，他是虛擬戲劇中的烏克蘭總統，也是現實世界的烏克蘭總統，戲裡戲外交織出亦真亦假、讓人拍案叫絕也讓人同感心痛的政治奇觀。

　《人民公僕》第1季開場，歷史老師戈洛博羅德科用粗話批評時事，被學生偷拍貼上網路，引發大量點擊與關注。歷史老師鏗鏘有力地說，「烏克蘭的選舉一直都是在兩個當中選擇比較不混蛋的候選人！」這些話引發共鳴，陰錯陽差讓他參選總統，甚至以67%高得票率贏得選戰。

　上任後他撤換所有內閣，把辦公地點遷離市區，還發起騎腳踏車上班運動，後來發現這都是表面工夫，因國家集體分贓，國營企業收益全由寡頭承包、眾官瓜分，最後才把1成利潤放進國庫，導致到處欠薪、人民窮困、國家建設落後，更激發他與寡頭金主對幹的決心，立志要讓人民當主人，讓公務員成為人民公僕。

　這齣戲具體而大膽呈現出烏克蘭政治的病灶，當然讓觀眾熱血沸騰。2017年底第2季播完，製作方成立「人民公僕」同名政黨，同時把澤倫斯基奉為精神領袖，他們在2019總統選舉投票日前播出第3季，壯麗美好的大結局讓澤倫斯基拿到史上最高73%的選票，還高於劇中戈洛博羅德科，並且在議員補選中贏得了254個席位，讓人民公僕黨正式成為最大黨，真是美夢成真！

　目前影音平台流行「紀錄戲劇類」作品，好比《創造安娜》是以欺騙上流社會的謎樣女性安娜為主角，但這齣戲卻是「戲劇紀錄片」，看起來是戲劇，其實反過來創造烏克蘭的真實，劇中每個畫面，現在都變成紀錄片。

　原來烏克蘭的基輔是個有高聳樹木的美麗都市，充滿歐洲風情的街頭，現在已經煙硝處處。看著飛機大炮轟炸不斷的新聞畫面，對照影集裡的街頭日常，更加為烏克蘭感到悲傷。

　這齣戲曾說「讓老師當總統、讓總統當老師」，其實也肩負著教育意義，戈洛博羅德科會經常看到許多民主先賢出現在他眼前，鼓勵他為了民主好好奮鬥，但也告訴他「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更直指「當政府開始談愛國，就是有人來偷東西了！」其實這些訊息也是最高明的文宣，透過電視劇奠基民主思想，讓選民思辨「什麼是政府？」、「什麼是民主？」、「善良正直就能夠當好總統嗎？」、「自由、姓氏，國家就能找回認同嗎？」

　只是戲裡的烏克蘭有happy ending，戲外的世界對澤倫斯基與眾多烏克蘭人民而言，已經不是道具布景與劇本能夠呈現的殘酷。看著片尾他在演講中說著「羨慕烏克蘭的下一代，因為他們會有更好的未來」，格外引人省思。今天的每一步，影響的不只是我們的世界，也將會撼動下一代的世界。（作者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