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啊聊 聊出父子深情──高翊峰、高於夏的對話與反思
書與人

小說家高翊峰,從一位時尚雜誌總編、編劇,到成為一個兒子的「全職父親」,從2012年兒子於夏上小學開始,在臉書記錄了父子的對話,原本只是作為新手父親與新手兒子的「印記」,卻發現孩子的不可思議,「像是外星來的哲學家」,並在維持著彼此「聊聊」的7年後,將當下的點滴與經過長時間反思的心情,推出新作《聊聊》。
超齡哲理 常常無法反駁
原本只是有趣地發現臉書上曬貓、曬狗、曬小孩,人們會盲目點讚,也做為生活紀錄,然而父子的人生對話也讓高翊峰發現「孩子像是帶著前世的記憶,常有著超出年齡的哲理,也好像提醒了我們哲理本來就應該是日常、生活化的」。當父親調侃兒子的話,被回嘴反將一軍,除了當下青筋爆滿額頭,經過反思,還真讓父親無法反駁,例如猜拳當選股長的於夏,跟當上總編輯的高翊峰,到底是猜拳難?還是苦幹實幹難?
「每個孩子都有獨特的、與生俱來的『印記』,但需要經過一段漫長的時間,才能確定那印記確實在那,不是隨著時間而消逝的,這樣的印記也就影響著他,也影響著我。」高翊峰說。也因為有了沉澱與反思,更讓人審視生活中不斷發生的小事,也是有著意義。尤其在2019年高翊峰的父親辭世後,一場在墾丁長達3天的對話,讓他有意識地反芻出《聊聊》。
7到17歲 探索不同課題
「2019年父親走後的1個月內,我幾乎無法與其他人對話,於夏成為我的靈魂支持者,能夠恰好地理解我作為父親的奇特狀態。」高翊峰模糊中記得一次大醉後返家,於夏一邊為自己沖洗,一邊耳提面命:「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再喝這麼醉。」而高翊峰只是不斷地喃喃自語:「我還沒準備好!」於夏的陪伴撫慰了高翊峰,也讓他更意識到曾作為兒子的自己,沒有和父親多說說話,而自己作為一個父親的輪廓,在和於夏的對話中則日益鮮明。
於夏是高翊峰唯一的孩子,也因此他永遠是一個「新手父親」,面對7歲的於夏、17歲的於夏,一起探索的課題從來不會少!例如關於專心,從於夏小學低年級開始,高翊峰就要求他落實專心,但實踐是一條漫長的路。「直到今年會考,於夏主動表示要補習,在5個月內他做到早上6點起床,到補習班,晚上9點半才回家」。
一直在體制外教育成長的於夏,儘管坦言「不知怎麼過來的,但很不舒服」,仍主動堅持專注於課業。高翊峰認為,這或許就是長期要求下的一些成果,他也不諱言:「對父親而言最難的是扛住焦慮,也許還是會表現出來,但是讓孩子感受到出於善意的擔憂。」
持續對話 保持溝通流暢
作為父親的課題,持續在尊重、擔憂與規範間拉鋸,比如明明期待孩子的客語能說好,但母語學習課孩子卻選了閩南語;比如雖然不在意成績數字,但仍需要溝通分數所代表的評量本質屬於社會場域的一部分;又比如決定留長髮的於夏,曾被同學笑鬧要他去使用女廁,「面對別人叫他『妹妹』,或指指點點,我還是願意讓他自己試試看去面對,只保持溝通管道流暢,然後等,讓他自己做出選擇。」高翊峰坦言,在制式教育下長大的自己,在父親的角色上最難的是不過度干涉,「讓他嘗試,再等他回來」。
從小說創作到父子的《聊聊》,高翊峰認為小說可以把自己隱藏得很安全,但散文集《聊聊》,既然是自己和於夏的對話與反思,「就誠懇面對自己」,這過程一如把薩提爾冰山理論的冰山翻過來看冰山的下層。「顛倒海平面後會出現的意義,也是重新發現自己的過程。」
接下來仍會「聊聊」的高翊峰與於夏,接續著中年危機父親與青春期少年的對話,這樣的陪伴與紀錄雖是漫長的過程,也讓高翊峰一路看著於夏的成長,靦腆、慢熟,但又時而充滿哲思。「喜歡夏許多細膩的小地方」是作為父親的深情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