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大榮總都踩雷 揭 幽靈合作社會員變看護工

與台北市立聯合醫院、台大、榮總等各大醫院皆有合作關係的「有限責任台北市仁光照顧服務勞動合作社」（仁光），公司主任劉華中遭控將余姓看護工毆打致昏迷。被害家屬追查更發現，仁光是間沒有確切地址的幽靈合作社，還大鑽法律漏洞，把「會員」當成「看護工」，一旦病患與看護工發生任何糾紛，仁光竟然不需承擔法律責任，病患的權益根本毫無保障。

七月三十日下午三點，一名年近六十歲的余姓婦人（余婦）在家屬陪同下，和本刊記者見面，只見她步履蹣跚，身體虛弱。余婦說，她因為心臟疼痛，七月十一日住進台北市立聯合醫院陽明院區，準備動手術裝支架，豈料手術隔天的下午一點左右，她坐在醫院護理站沙發，接聽胞妹從美國打來的關心電話時，竟遭仁光的主任劉華中一陣毆打。

再補一拳 昏迷不罷手

現在回憶起來，余婦仍然心有餘悸，受訪時甚至頻頻拭淚。余婦說，她在仁光擔任看護工，由於劉華中負責管理，兩人過去常因派遣事宜處不好；案發當天，劉華中見到她突然大喊：「出去！出去！」接著就衝上來朝著她的右下巴，揮了一記下勾拳。 遭到突擊後，余婦馬上陷入昏迷，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推進病房，更駭人的是，她事後得知劉華中並沒有因她昏迷而罷手，竟再補打一拳，才被護士拉開。 余婦家屬憤憤不平地指出，劉華中是仁光正職主管，但余婦只是仁光看護工，他們本想找仁光高層協調討公道，卻問不出確切地址，最後按網路資料前往仁光登記的地址，發現竟是虛設，儼然就是「幽靈看護中心」。 本刊記者進一步根據網路上仁光的四個地址查訪，不僅找不到社址所在，就連地址附近的居民、公司行號、大樓管理員，都說沒聽過仁光。其中三處地址設在大樓內，沒有辦公室，另一處地址竟然與台北市立聯合醫院仁愛院區相同。對此，仁愛院區證實，仁光是合作廠商，且在院區地下一樓承租小房間當辦事處，但這裡並非仁光的社址。 據了解，仁光是以「合作社」的名義營業，隸屬仁光的看護工都是「會員」，並不是「員工」。仁光的看護收費標準，每天新台幣二千二百元，以五天為一個單位向病患家屬結算，仁光從中抽一成，看護工拿九成。 余婦透露，仁光看護工進入的門檻很低，通常是鄰居朋友互相介紹後，到各縣市政府受訓九十七個小時，取得看護工證書；再致電仁光應徵後，幾乎就直接分派工作。

合法避稅 未納勞健保

然而，仁光是合作社，並不是公司，看護工和仁光只是「合作關係」而非僱傭，不僅沒有勞健保，甚至也不知仁光的辦公室在哪裡，一旦看護工與病患出現糾紛，仁光可以不用負責，家屬也投訴無門。 本刊調查，「合作社」屬於社會局處管理，仁光的組織架構並無違反《合作社法》；但看護工是由衛生局處管理，卻拿仁光的合作社經營模式沒輒。最離譜的莫過於《合作社法》第七條規定：合作社可以免徵營業稅跟所得稅，因此仁光不僅賺飽飽，還可合法避稅。 國稅局中正分局表示，的確接獲仁光逃漏稅的檢舉案，調查後認定，仁光是以合作社登記為會員服務，收取會費的同時也開立發票，加上仁光和會員並無僱傭關係，會員勞務所得大部分均歸自己所有，儘管地址虛設，但合作社不受《公司法》規範，並無違法之虞。 本刊調查，仁光於二○○三年成立，負責人是林淑絹，去年登錄的會員數六六七人，代表至少有這麼多看護工；此外，仁光曾經拿下台北榮總、台大醫院、台北市立聯合醫院、衛福部豐原醫院及台北市立浩然敬老院的照顧服務員委外服務標案。 根據統計，台北市共有一○四家看護機構，多數均有設立公司，以及有營業登記證，但仍有仁光、仁愛、永康及承恩等四家看護中心，以合作社方式經營，其中仁光的規模最大。

議員呼籲 修法止歪風

台北市議員徐立信抨擊，類似仁光的爭議必須修法糾正，雖然目前法律無法糾舉，但他會要求北市府主管單位嚴加監督，「不能讓仁光如同幽靈般出沒在各大醫院院區。」 針對和仁光合作一事，台大醫院和台北市立聯合醫院均表示，醫院只負責提供看護資訊，並非民眾所說「合作的看護公司」，看護合約的兩照也是「看護公司」與「病患」，但院區內的行為，會依照院方當初與看護公司的標案合約去做裁罰。台北榮總則說，「本院辦理看護工委外業務，並未收取權利金，僅要求提供回饋，照護低收入或單身無人照顧榮民，本院扮演履約管理角色，看護若是與病人或家屬發生爭議，會請廠商介入調處。若確定為該看護疏失，本院可依採購合約給予處罰班，並依情節重大要求解約。」 台北市社會局對此表示，若看護公司涉嫌虐待失能者，就會介入處理，若其他問題，建議由看護公司與當事人循法律管道解決。台北市衛生局至截稿前仍未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