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報導:朱晨寧 攝影:王永泰、馬景平圖片:茶籽堂、趙文豪提供

從老媽富貴手看見商機 趙文豪只用台灣種 拚出苦茶籽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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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豪、蘇朝欽 「茶籽堂」總經理趙文豪每周赴宜蘭縣南澳鄉朝陽社區,關心苦茶樹的生長狀態;與趙文豪簽契作的農民蘇朝欽,種植近900棵苦茶樹,10月即將採收。
在創立茶籽堂前,趙文豪父母撐起印刷洗劑工廠,以「客廳即工廠」模式製作清潔液。(趙文豪提供)
苦茶籽分成大果和小果,需要人工一顆顆的採收。
外包裝走文青風格的茶籽堂,配上藝術家沐冉的版畫設計,更增添台灣味。
趙文豪途經宜蘭縣時,意外在南澳鄉朝陽社區找到12位願意契作的農民,包括蘇朝欽、戴玉霞夫妻,以及蘇朝欽堂兄弟蘇朝麟、蘇連萬,都加入種植苦茶樹的行列。(茶籽堂提供)
全台唯一一間「茶籽堂」實體店面,位於台北市永康街,顧客可在此體驗、試用各種清潔、沐浴商品;店外黑白相間的版畫招牌,形成一幅特別的風景。
茶籽堂協助朝陽社區設置的小鋪,販售當地農產品,由茶籽堂協助製作外包裝及品牌設計。
位於宜蘭縣南澳鄉朝陽社區的茶籽堂辦公室,協助社區復興再造,有時也會舉辦講座,分享種植的二三事。
由茶籽堂打造的觀海公園,正對著太平洋海景,讓當地民眾及觀光客多一個休憩之處。
茶籽堂店面為長條型,空間看起來更寬闊,趙文豪在店內擺放一個讓顧客更認識台灣山脈分布的立體模型。
茶籽堂(捷順企業)成立	2004年資本額	1,177萬元營業額	8,000萬元商品	100%台灣苦茶油、	洗髮及沐浴等家用清潔用品網址	www.chatzutang.com電話	(02)2586-2997
照片中大吐舌頭的趙文豪,雖然念兩所大學都沒畢業,現在卻將茶籽堂經營得有聲有色。(趙文豪提供)
個性比較像父親的趙文豪,做生意也學父親穩紮穩打,不貪快、只求好。(趙文豪提供)
趙文豪努力說著土地的故事,希望讓更多人看見台灣之美。(茶籽堂提供)
為了改掉茶籽堂過去俗氣的包裝,趙文豪曾和父母鬧家庭革命,最後父母屈服才成功。
全台近200間旅宿可以見到茶籽堂的蹤影,像是「加賀屋國際溫泉飯店」提供茶籽堂的沐浴用品給房客。(翻攝自加賀屋官網)

「如果台灣土地有生出苦茶籽,我們就往土裡找。」念了兩所大學沒畢業的「茶籽堂」總經理趙文豪,當年看見父親為了母親的富貴手,使用苦茶籽粉加麵粉、海鹽等天然成分,製作洗碗精,一頭栽進苦茶籽的世界,第一次見到苦茶樹,便下定決心只使用台灣產的苦茶籽。 如今,趙文豪在全台灣契作30甲地、種植4,200棵苦茶樹,以文青風的苦茶籽沐浴清潔用品,打入全台近200間旅館飯店,年營收上看新台幣8,000萬元。即使面對新冠疫情,他仍發夢「讓台灣被世界看到」,下一步打算打造「苦茶油莊園」,並搶攻日本市場!

這一甲田地,連續種過橘子、西瓜和香瓜,後來覺得種香瓜的農藥、物流和紙箱成本太高,就讓田地休息。」身材高瘦的七十歲農民蘇朝欽,靠著一只鷹勾鼻,在宜蘭縣南澳鄉二百多人的「朝陽社區」裡,被稱為「朝陽劉德華」,務農五十多年的他,目前管理十甲稻田,是茶籽堂的供應商。

路過如廁 意外簽契作

「我覺得產業要有未來,就是要用台灣產苦茶籽,自己種,才能講出土地及文化的故事。」趙文豪不只在朝陽社區設立辦公室,協助打造農產品小鋪,還將廢地改建成觀海公園。「我們有二十年社區復興策略,未來想打造『苦茶油莊園』,除了小鋪、漁港,還有提供苦茶油料理的餐廳,一定要讓宜蘭縣南澳鄉,再也不是往花東途中單純『借過』的地方,而是能留住觀光客。」 身高超過一八○公分的趙文豪,皮膚黝黑、手長腳長,他帶著本刊記者沿著海岸邊走邊說:「我們還有一個長達二十年的農業復興計畫,但要先有苦茶籽的好收成,吸引有興趣從事農業的年輕人加入,配合社區優化,才會有更多人留下。」他真心地期盼朝陽社區變得更好。 為了照顧苦茶樹農,趙文豪不僅赴宜蘭縣南澳鄉朝陽社區簽契作,也以較高的價格,向嘉義縣阿里山鄉和花蓮縣崙山村的苦茶樹農收購苦茶籽,「由荒廢土地或檳榔園轉作,共有四十一位農夫、三十甲地,種植四千二百棵苦茶樹,我們用比較高的收購價格,貼補苦茶樹農。」 除了深耕契作,趙文豪還在台北市永康街開設全台唯一一間直營實體店面,「為了因應疫情,我鼓勵員工每月排兩天到南澳上班,幫忙整理環境,順便看看山海和農田,調整情緒也不錯。」 日前本刊記者前往茶籽堂的永康街店面,一踏入店門,迎面而來的是版畫招牌及肖楠葉精油香氣,傳入耳裡的是台灣樂團「Cicada」以木吉他、提琴及鋼琴演奏的〈越過海岸山脈〉,情緒也隨之放鬆下來。「這款肖楠葉精油,採用台東縣東河鄉尚德村產的肖楠葉,味道很受歡迎,但沒有在賣啦!」趙文豪說。 「好油不苦,味道清爽溫潤,喝下去還有堅果香氣。」趙文豪向試喝苦茶油的客人解釋,「這是在嘉義阿里山契作採收到的果實,榨完後僅有九百九十三瓶,每瓶都標有編號,代表它的珍貴及得來不易。」 對於茶籽堂的製作理念,老顧客莎莎表示相當認同,她最喜歡「肖楠葉平衡沐浴露」,笑說使用後真的會放鬆變得愉悅。

復興社區 發夢造莊園

「當初茶籽堂找上門,說會提供苦茶樹的樹苗,我覺得換個作物也不錯,改種苦茶樹後,病蟲害比較少,因為果實有皂素,蟲也不愛吃,但就怕松鼠。現在社區內有十幾家農戶替茶籽堂種植苦茶樹。」 笑容古意的蘇朝欽妻子戴玉霞在一旁補充說:「種這個好辛苦,一開始只有膝蓋這麼高,現在種了五年,高度才一百多公分。我們不灑農藥,就要一直拔草,像照顧小孩般忙得團團轉。」苦茶樹五年一採,本刊記者眼前高度及肩的苦茶樹上,結滿龍眼大小的果實,一棵樹可結六百至一千二百顆苦茶籽,預計今年十月採收。 「人工採收每人一天三千顆是極限,一瓶純苦茶油,要從一千二百顆果實萃取而成。」三十八歲的茶籽堂總經理趙文豪說,五年前他開車到花蓮,途經宜蘭縣南澳鄉時想上廁所,意外發現朝陽社區,又在大南澳天后宮求得籤詩「財中漸漸見分明,花開花謝結子成,寬心且看月中桂,郎君即便見太平。」他隨即找到蘇朝欽等十二位農戶,契作五甲田地,種下三千棵苦茶樹。

大學肄業 回家跑業務

從一開始販售苦茶籽粉製成的碗盤清潔液,到如今成為台灣苦茶籽文化第一品牌,趙文豪打拚了十五年,一路戰戰兢兢。 一九九二年,趙文豪的父親開設印刷洗劑工廠,員工只有父母及一名業務,堪稱「客廳即工廠」。「我三、 四歲時,看見爸爸在客廳裡,不停地攪拌近百公分、比我還高的藍色塑膠桶,原來是阿姨開設『可利亞火烤兩吃餐廳』,爸爸在幫忙製造沙拉脫供洗碗用。」 「隨著印刷工廠外移至大陸,台灣印刷產業沒落,爸爸在二○○三年收掉工廠。」趙文豪說,當時父親看母親為富貴手所苦,便用苦茶籽粉加麵粉、海鹽等成分,製造天然洗碗精,「父親調出好幾十公升的洗碗精,母親根本用不完,只好四處分送,開有機店的鄰居說『這個不錯可以賣!』我就想,或許是一個機會。」趙文豪馬上和父親說要回家做業務幫忙推銷,還取名「清淨苦茶籽」,「其實當時我剛好念電機系被退學,乾脆幫忙家計。」 「在閔南文化中,苦茶籽粉很天然,老一輩都拿來洗濯用;苦茶樹和一般茶樹『同屬不同種』,苦茶樹的茶葉沒有兒茶素,不能泡茶。我剛開始跑業務時,第一筆交易賣了六瓶,賣給士東市場的『一二一有機店』,真的是硬著頭皮推銷。」趙文豪說。 二○○六年,在親友集思廣益下,趙文豪把「清淨苦茶籽」改名為「茶籽堂」,「因為用苦茶籽當原料,『堂』又有被祝福的感覺,因為我家信佛,就覺得『堂』很吉祥。」 改了新名字後,年營收一直往上爬,二○○八年卻碰到金融海嘯,業績馬上下滑三十%。趙文豪苦笑說:「因為有機商店連鎖化,加上廠商換上自己代工的商品,我們的商品只好下架回收,業績瞬間腰斬。」

包裝升級 文創風吸客

當年苦尋出路的趙文豪回憶,「我想了想,賣四年多苦茶籽清潔液,卻從沒看過苦茶樹長什麼樣子。」他便請原料供應商介紹,找到位於苗栗縣南庄鄉蓬萊村的一位苦茶樹農,「那個苦茶樹農說,他覺得一年只能榨出幾公升苦茶油,正想放棄耕種,我詢問後才發現,台灣超過九成的苦茶籽都靠進口。這給了我新的想法,我想主打台灣品牌,怎麼能不用台灣的苦茶籽!」趙文豪立馬掏錢支付「保護費」給一群苦茶樹農,向他們購買榨油後的苦茶籽,保留苦茶樹。 除了開闢契作這一條新路,趙文豪還決定走文創風。然而,著手更換產品外包裝時,卻差點鬧出家庭革命,「買機器、蓋工廠,父母覺得可以預期將來的獲利,所以認同;但當我說要花好幾百萬元更換包裝,就被質疑『包裝美就一定賣得比較好?』不過,大吵一架後,他們還是說不過我。」 「我們以前的包裝就『黃黃一罐』,看起來就很Low(低格調),當然,我也不能保證換了包裝就會賣更好,但用了藝術家沐冉(本名徐睿志)的版畫設計後,感覺就是不一樣。」趙文豪不惜貸款打造新包裝,一推出大獲好評,業績漸漸成長,才讓父母相信「臣服兒子」是正確的判斷。 為了「讓台灣被世界看到」,趙文豪與旅館飯店合作,想盡辦法要讓自家商品走出台灣,「最快被世界看到的方法,就是讓來台灣旅遊的觀光客使用,像是神旺大飯店、加賀屋國際溫泉飯店等二百多家飯店民宿,都使用我們的清潔用品,有的還設有小專櫃,用了如果喜歡,可以直接買回家,很受日本客歡迎。」 茶籽堂目前一年營業額約八千萬元,並以三十%穩健成長,來自電商通路的銷售額也不斷提升,新冠肺炎疫情對營收影響並不明顯。 「為了要打造全世界最頂級的苦茶油,我們還在持續擴大中。」趙文豪打算二○二一年前進日本東京開店,「我們會證明台灣苦茶籽,也能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