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開長榮五年 連閃三大災 張國煒 我是國王無需復仇

首航剛滿周年的「星宇航空」，成軍迄今充滿幸運奇事。除了選購飛機時，二度躲過事後機瘟頻傳的機型，一開航雖遇上百年大瘟疫，但由於僅有4架飛機，且懂得創意行銷大玩「偽出國」，同時積極和車商、酒商跨界合作，受創程度遠低於大型航空公司。外號「小K」的董事長張國煒，還斜槓成為自帶粉絲的網紅。 張國煒月前申報轉讓近3萬張長榮航空股票（依3月8日收盤價，執行後可入袋約4億2千萬元），彌補疫情對營收的衝擊，擁有2百億身價的他，最痛恨別人說他是「王子復仇」，因為「我是國王！」張國煒豪氣地說。

現年五十一歲的張國煒，三月五日執行完「台北──台南雙城號」公差後，悄悄跑去位於台南市永康區的「一街咖啡」喝咖啡，店主郭柏佐（阿佐）從選豆、烘豆、磨豆到沖煮，累積十年的功夫讓處女座的張國煒叫好，索興把經濟艙的咖啡豆交給阿佐包辦。然而，六天之後的「三一一」，卻是張國煒回憶中最苦的日子。

沉潛半年 重新出發

二○一六年三月十一日，時任長榮航空董事長的張國煒，執行勤務一飛抵新加坡，就接獲臨時董事會撤換董事長職務的通知，並以安全考量為由，取消他次日飛回台北的勤務。 這場風波在外人看來，是長榮集團創辦人張榮發過世二個多月後，大房的三個兒子張國華、張國明與張國政，為了爭產，聯合老臣合力驅逐身為二房長子的張國煒，但張國煒次日返台面對眾多媒體詢問時，卻用「我是打工仔」「並不覺得委屈」輕描淡寫地帶過。 「其實，三一一在新加坡那晚，小Ｋ的心情極端複雜。他深知以自己的股分，根本無法和哥哥們（張國華、張國明與張國政）相爭，早晚都必須離開長榮航空。令他寒心的是，他向來尊敬、見面必稱『哥哥』的兄長們『有必要做這麼絕嗎？』『就不能等我回台再說嗎？』」一位張家友人向本刊記者透露。 事實上，張國煒被迫離開長榮航空前，才規劃好長榮航空的發展藍圖，預計以總價二千六百億元的大手筆，購入二十六架波音飛機，準備擴張機隊、航線及航班，不料來不及實現，就被掃地出門。 風波過後，張國煒沉潛了好一陣子。「小Ｋ過了半年的居家生活，雖然曾想成立新航空公司，但沒有具體規劃，唯一進度就是取好新公司的名字『星宇』。」星宇航空公關長聶國維表示，他是和張國煒一同進退的長榮老臣。

歷練完整 親力親為

「小Ｋ的執行力很強，取好『星宇』後，就找人去經濟部商業司登記，沒想到被媒體發現。」聶國維回憶，因媒體上門求證，張國煒才正式宣布成立「星宇航空」，但次日報紙卻以「王子復仇」為題大作文章，令張國煒非常生氣。 一位張家友人轉述張國煒的說法：「我不認為自己是王子，更不喜歡『復仇』二字。」「用成立一家航空公司來復仇，代價太大了！」 事實上，張國煒成立星宇航空，是為了實現自己的航空夢。一九八八年，政府開放航空業民營時，已築起海運王國的張榮發，次年成立長榮航空。當時在美國南加大求學的張國煒，受父親指派到美國飛機製造商「麥克唐納道格拉斯」（McDonnell Douglas）監造飛機時，便決定畢生以航空為志業。 一九九六年，張國煒返台加入長榮航空，從基層的機務維修做起，歷練過機場、貨運、維修與運航等部門，並兩度赴美接受飛行訓練，既擁有專業維修證照，也是合格的波音777-300ER正機師，對航空事業的了解與投入，遠超過專業經理人。 長期專注於航空業的張國煒，成立星宇航空後，在台北市內湖租下七層辦公室，設立總部，第一批員工幾乎都是從長榮航空過來的老部屬。「大家都習慣小Ｋ親力親為、力求完美的個性。不只管商標和企業標準色，連辦公室裝潢選料、機上雜誌、耳機音質、飛機餐以及餐具配置等，他都仔細參與。」老員工劉俐彣笑說，張國煒還會趴在機艙地板上，側臉貼地，檢查地毯鋪設是否平整。 「公司（星宇航空）草創初期，大家都用自己的筆記型電腦辦公，有天我抱怨電腦速度太慢，Ｋ董（張國煒）第二天馬上帶自己的電腦來借我。」另一位員工接著透露：「他（張國煒）發現公司裡沒有微波爐，便從PChome網購，隔幾天笑嘻嘻地抱來一台微波爐。」 沒有架子的張國煒，喜歡老員工喊他「小Ｋ」，但鮮少人知道這個外號的由來。「他（張國煒）的名字英文拼音（K.W.）和我相同，有時我們一起出國處理公務，會因此鬧出笑話，為了區隔，我就叫他『小Ｋ』，而我『老是被Ｋ』，所以是『老Ｋ』。」聶國維笑著透露。 對於星宇航空當時買下空中巴士A321neo，許多航空同業都認為「連老天都幫了張國煒一把」。原來，向來喜愛波音飛機甚於空中巴士的張國煒，在星宇航空準備採買窄體客機時，把波音737 MAX和空中巴士A321neo的規格攤開，比較速度、續航力、油耗與價格等，一周內拍板決定採購A321neo；星宇航空才下訂沒多久，就陸續傳出波音737 MAX空難事件，許多國家甚至全面停飛該型飛機。

盤櫃系統 方便貨運

星宇航空購買長程客機時，也遇上奇事。二○一八年底，空中巴士為行銷A350-900及A350-1000飛機，特別邀請張國煒從韓國駕機飛台灣，在飛機上，張國煒就決定捨棄最愛的波音777-300ER，次年三月簽下共十七架A350-900及A350-1000的訂單。那一年，波音777不幸多次發生「機瘟」。 幸運逃過「機瘟」的星宇航空，去年一月二十三日正式啟航，卻遇上百年大瘟疫新冠肺炎，全球各國瞬間封閉邊境，飛機不能載客只能載貨。「當初小Ｋ買A321neo時，添購了『盤櫃系統』。這個極少裝設在窄體客機上的貨運系統，恰好在疫情期間發揮了貨運功能，為星宇航空減低不少損失。」一名星宇航空內部人士忍不住讚嘆：「（張國煒）若不是眼光獨到，就是與幸運之神交好。」 此外，相較於擁有大機隊的航空公司，星宇航空因飛機較少，疫情期間受創較小，更不時因創意行銷與異業合作躍上新聞版面，成了能見度最高的航空公司。像是去年八月「張國煒載你飛釣魚台」的「偽出國」行程，班班秒殺，諸如飛行夾克、航點馬克杯等限量周邊商品，都成了粉絲夢幻逸品；三星新手機空中發表會、格蘭利威空中品酒會、福斯商旅台南機棚發表會等，更是令人拍案叫絕的跨界活動。 首度與星宇航空合作的台灣福斯商旅總裁巫詩棻事先不知道張國煒會親自到台南機棚參加新車發表會，「他（張國煒）的到場，是對福斯商旅最大的支持。」

臉書吸粉 秀出自我

張國煒則叮嚀部屬「要有職業道德，一種行業只能與一家公司合作」，同時持續發想創意，「如果有一天在星宇航空上看到模特兒走秀，也不要覺得太意外。」 從長榮航空到星宇航空，張家友人發現張國煒最大的改變，是更多的做自己。「小Ｋ很清楚，星宇航空受關注、吸引眾多粉絲，主要是因為他『自己』，所以他會在臉書透露愛吃麥當勞套餐，也會和留言偏頗的網友線上鬥嘴。」星宇航空的公關人員笑著說：「我們常常一大早才看到，老闆（張國煒）前一晚和粉絲又說了什麼！」 儘管星宇航空「不務正業」大玩跨業行銷，張國煒也斜槓當起「網紅」，對營收「不無小補」，但在各國邊境全面解封前，仍入不敷出，對此，張國煒喊出不裁員、不減薪，去年沒有發年終獎金，日後會「加倍奉還」。這簡單幾個字聽在星宇航空的員工耳裡，都大讚：「我們比『幸福企業』還幸福！」 為彌補疫情對營收的衝擊，以「華光投資」持有五十一萬張長榮航空股票，身價逾兩百億元的張國煒，二月間申報轉讓二萬九千二百張。被問及此事，他坦言自己一肩挑起，畢竟「我現在是King（國王）了！」不再是王子，也不需要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