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早

拂曉從此起彼落的一片雞啼聲中醒來，盥洗完畢便匆忙下樓張羅。這是離家一個多月後首次給在旅途中掛記的雞隻和鴿群餵食。

　長年棲息在農場的雞和鴿子，有許多都是我自小看著牠們長大，看著牠們來來去去，看著牠們初次鼓動羽翼振翅高飛。好些因毛色、體態獨特，我暗地裡還替牠們取了個小名，這些在田地上悠閒覓食的小可愛，只要一出現在我跟前，我都能一一叫出牠們的名字，頗有一種當媽的感覺。

　加勒比海島國氣溫相差很小，四季雖說並不十分明顯，但耶誕過後，透早下田還是得添加一件薄外套。門外，夜宿龍眼樹的公雞母雞已從高高的枝頭上飛了下來，牠們以十分急切的心情走到屋前剛修剪過的草坪上，其他分散在陽台四周的鴿子，包括在老芒果樹上過夜的，也紛紛飛到屋前守候。牠們已習以為常，那是多年以來和我建立的默契呢！

　整理後的庭院顯得通風、明亮，才跨出大門，花香、草香摻雜著泥土的清香撲鼻而來，意外地，一兩隻遲未動身的鴿子，自遮雨棚頂端疾速俯衝而下，以低飛盤旋之姿用力拍動翅膀，發出「撲、撲、撲」的聲音，親暱地與我打著招呼。

　晨光穿過龍眼樹梢，輕吻著盆栽裡盛開的藍雪花，看上去，一叢叢淺藍色的花球讓人感覺格外淡雅，心中充滿陽光。我端著一大碗公的碎玉米，開始給在屋外久候的雞隻和圍繞在楊桃樹周邊的鴿子餵食。牠們邊吃食邊發出咕嚕嚕、咯咯歡愉的聲音，彷彿對我說：Bienvenida a casa！（西班牙語：歡迎回家）

　我像往日一樣 ，將碎玉米散撒各處，然後在晨曦中站了一陣子，確定大夥兒都能分吃到才安心離開。

　啄吃間，偶爾還會上演你爭我奪的小戲碼，有公雞擠走母雞、有大雞欺壓小雞，一些些半大不小的雞仔時不時也用尖銳喙子攻擊意圖靠近牠們的鴿子，而數量眾多、圓活又機伶的鴿子當然也不甘示弱，一次又一次的以「人海戰術」將雞隻圍堵在食物之外，呵呵，這些小傢伙怎麼連吃食都得逞凶鬥狠，用盡心機，或許，這就是動物生存競爭的本能吧！

　印象中像是少了好幾隻母雞，包括「黑媽」在內，猜想，牠們應該正在孵育吧；而這些不請自來的鴿子倒是增加了不少。在雞鴿混雜中，4隻純白色的鴿子特別引人注目。第一隻白鴿，已想不起牠是何時單獨來農場做客，只記得牠初來乍到時跟其他的鴿子有點格格不入，進食時總是遠遠落在後面，直到有了伴侶就變得自在樂活了許多。想必，牠們不僅僅在此處安家落戶，且已融入了這個大家庭。

　天地有情，《懷福園》因這些小生命的到來而增添了不少樂趣，雞呀鴿呀一代一代就在這一片寬廣的田家繁衍下來，就此安身立命，生生不息……

　才抽身從熱鬧烘烘的雞鴿啄食聲中出來，沿著一排蓮霧樹的小徑，洋洋和嘟嘟已走在我的前頭，牠們邊走邊回頭，看我是否跟上。嗯，那該是愛犬和我田間散步的時光了。

　感謝透早大自然帶來的喜悅、感動與溫暖，一切都是那麼地美好……